上禮拜五是外婆出殯的日子,早上五點睡眼惺忪的起床,
趕緊去買個早餐就出發去宜蘭了。
一到小舅家門口,看到外婆的靈堂還是不免鼻酸...
現代化的靈堂已經不像以往有點陰森令人不敢直視,
往生者黑白的大頭照也用大型照片掛報代替,
看著眼前這片花海,我想阿嬤應該也會很滿意眼前屬於她的宴會吧。
外婆有七個女兒三個兒子,除了兒子女兒的親屬外,
更別說孫子曾孫的陣仗有多大,全部都回來送外婆一程。
浩浩蕩蕩的人馬,包了兩台遊覽車,
連禮儀公司都說沒看過那麼多人的陣仗。
或許,這也算是外婆的福報吧...
在上海的在美國的,能回國都回國了,
在等待的閒暇,大家一小撮一小撮久違的聊天,
比過年還熱鬧。
有時候我不免想著,老一輩的人生那麼多小孩,
從現在這個角度來看,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人手多好辦事,就像我們前陣子要守靈時,
幾個表兄弟姊妹大家回宜蘭排班輪流陪外婆守靈,
真不敢想像若是只有我和弟弟的話,這大半個月的靈要如何守啊...
更別說繁複的手續和民俗禮儀後事要怎麼處理,
光是想像頭皮都麻了起來。
本來氣象預報說可能會下雨的禮拜五,
還好外婆眷顧,只有下一點點毛毛雨,
之後一滴雨滴都沒下,隔天禮拜六可是傾盆大雨的。
因無法修剪鬍鬚而灰白鬍渣滿頰的大舅紅著眼眶說:「這也算是圓滿了。」
這也算是懂事以後第一次從頭看處理親人後事,
沒想到原來如此繁複,也是第一次學會折紙蓮花和金元寶,
邊邊角角的對折,看著色紙黃色紅色的福啊圓滿啊等字樣,
也許透過這樣看似無止盡的瑣碎細工,才能暫時忘卻失去至親的苦痛。
一朵又一朵的紙蓮花,一尊又一尊的金元寶,
象徵著在世間的親人對過世的人的思念,
又或是一撮又一撮的共同回憶,就隨著火苗捎給遠方親人當作遠行的伴手禮吧。
看過<父後七日>,當時覺得將台灣的後事民俗文化表現得詼諧。
而親眼見識過孝女白琴和西索米,突然也覺得這也算是一種台灣文化,
雖然也許偶爾會忍不住皺眉,覺得親人間的情感為何要用這樣表示?
或許等到我們"可能會用到的那個年代",這些文化都會漸漸式微,甚至不見
用文化的角度去看,文化的產生必然都跟當時的生活環境有關連吧。
或許老一輩的人無法坦率表達情感,所以才需要孝女白琴"誘導"以表達深沉的哀痛,
或許老一輩的人省吃儉用一輩子也沒有坐過名車住過豪宅,
西索米的"樂隊"陣仗,或許能代表這個人的聲望和家世。
這樣想一想,就也好像沒有那麼排斥了。
在回台北的途中,
難得我和爸爸媽媽弟弟一家人同車,試探性的問各自的後事屬意。
我一直對這個話題非常開放,
甚至覺得每個人都應該要像決定自己婚事般的決定自己後事要怎麼辦,
才不會給在世者困擾啊
要簡潔要華麗,難道要在世的人擲筊嗎?
但是第一次問爸媽,還是有點戰戰兢兢,
怕他們覺得我們怎麼現在就在問後事怎麼處理?
但果然他們也跟著時代進步的態度,也從本來不是很想說到侃侃而談...
甚至我還提起把骨灰做成戒指可以隨身帶著的這個想法。
我想死並不是一個結束,只是肉眼看不見罷了,
世上有許多我們肉眼看不見卻不代表它不存在的事物不是嗎?
生死有相逢,我一直這麼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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